*有私设,短完,ooc
1.
尤里的眼睛里藏着星星。
最开始是多萝西娅发现的。那时他们正在欧洲一个小国追查克什纳的下落,这个狡猾的吸血鬼贵族虚晃一枪,闹出些许事端后便消匿无踪,没留下丝毫线索。猎人们在小国的首都被耍得团团转,轮流分组查找案底资料、或是上街巡查。尤里提着装有三节棍的箱子,微蹙着眉试图捕捉周围可能存在的血腥气味,冷不丁被多萝西娅的问句吓了一跳。
“嗨,尤里,有人说过你的眼睛很好看吗?”
年轻的天狼迷惑地眨了眨眼,侧过脑袋看向他的伙伴。他似乎思索了一阵,说:“没有什么好看的。我们正在巡查吧,多萝西娅?”
黑色皮肤的西班牙籍女子爽朗地笑了,双手背到身后,倒转过身来打量尤里:“嗨,嗨,别那么严肃,又把眉毛皱得那么紧,肩膀绷得像石头——偶尔也要放松一下,有张有弛才是工作之道。”她轻快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,尤里无奈地舒缓了表情。
“对,就是这样,”多萝西娅停下脚步,“尤里的眼睛里藏着星星。”
2.
“尤里的眼睛里藏着星星。”
“才没呢,我的眼睛不好看。”
年幼的狼崽趴在自己阁楼的小床上翻滚,被子角紧紧收着,额头上还放了一块降温的毛巾。米哈伊尔坐在床边整理箭尾的羽毛,陪伴他年幼的弟弟:“尤里,不可以滚来滚去,你生病了。”
“我知道了,生病真讨厌。”尤里撇嘴嘟哝道,他把被子拉下来一点,露出红扑扑的脸颊和缀了几滴汗珠的鼻尖,“不能下床,不能跑来跑去,不能外出,还……不能吃糖!”他一下子把被子拉过头顶,躲在里面不冒头,好一会儿才传来小孩子含含糊糊的声音,“哥哥,我不想生病。”
“可是你生病了,尤里,如果你想快些好起来跑跑跳跳,就不能吃糖。”米哈伊尔放下手中的弓箭,坐得更凑近一些,隔着被子抚摸委屈的小狼崽,“尤里,你得出来,躲在里面会闷坏的。闷坏自己感冒也好不了,还更加不能吃糖。别说妈妈了,我也不会偷糖给你吃了哦?”
“好吧……”墨蓝发的小崽子委委屈屈地探出头,只露出一双眼睛盯着自己的哥哥瞧。
“但是我还是觉得哥哥的眼睛更好看。”狼崽细声细气地评价,伸出小爪子示意米哈伊尔靠近些。年长些的男孩憋着笑凑近,脸颊一下子被幼小的手扶住。尤里睁大眼睛聚精会神地观察哥哥的双眼,他凑得很近很近,近到鼻尖碰上鼻尖,睫毛扑闪着碰触到一起。他看了又看,时间久到米哈伊尔勉强弯下的身子发出保持太久不舒服姿势的抗议,尤里才叹息着放开对方。
“哥哥的眼睛里藏着风雪。”狼崽认真地宣布,“就像,西伯利亚的暴风雪,看上去动静很大,好像很吓人,但是对我们却很温柔。”
对久居北方荒芜之地的天狼一族而言,暴雪是神灵的庇佑,保护天狼一族繁衍生息。这是很久以前米哈伊尔教给尤里的。
“我喜欢哥哥的眼睛,因为是那么温柔的眼睛,温暖的雪。”
尤里喃喃,撑起身子,在年长的男孩颤抖的眼睑上亲了一下。
这是神圣的吻,代表最纯净的喜爱和祝福。妈妈有时候会这样亲吻尤里的额头,梳理他缠到一起的头发,抚摸他的脸颊。
“我喜欢哥哥,还有哥哥的眼睛。”小狼崽说,“所以,哥哥,能不能再给我一块糖呀?就一块,不要告诉妈妈。”
米哈伊尔愣了愣,捂着肚子笑出声。他使劲揉乱了弟弟的头发,一边笑一边拒绝了试图耍小聪明的小崽子,他可爱得不自知的弟弟。兄弟俩闹得额头上的毛巾甩落,被子歪斜,好半天才缓过气来。米哈伊尔帮尤里重新整理好被铺,理顺被揉乱的头发。
“但是,”白发的男孩替他掖紧被子的边角,语调温柔,“我也喜欢尤里的眼睛。”
“通透的,深邃的蓝色,像暴风雪过后的天空,闪烁漫天星光。”
“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眼睛。眼睛里藏着星星。”
3.
“看你的眼睛就知道,你担不起复仇的重任。”
“复仇者的眼睛里充满着愤怒、憎恶、悲伤和绝望,而看你的眼睛,只是个娇孩子。”
尤里睁大双眼,紧盯着面前白发的身影。熟悉的声音,面容,语气,还有那双眼睛。
陌生的眼睛。
眼里的雪已经停了,眼底凝结冰川。坚硬,寒冷,寒气从眼瞳深处弥漫而开,冻得尤里几乎要发抖。
愤怒、憎恶、悲伤和绝望,彼此揉碎,凝固在冰川深处,散发令人难以忍受的苦痛气息。
“下次见面,你就不再是我的弟弟了。”
“我们是敌人。”
已经没有雪了。
也看不到天空。
4.
“我不相信没有人说过。”
法伦按住尤里的肩膀,凑得极其近,呼吸扑上脸颊。尤里不自在地任他观察眼睛,大脑放空,好半天吐出一句:“到底怎么了?”
“要不是多萝西娅告诉我,我还没注意到,你小子的眼睛还真好看!”法伦兴奋地说,挥舞着手臂,尤里小心地躲过手肘袭击,“奇妙的蓝色由深到浅,真像老家爱尔兰冬天的天空,看着高又远,还清透。啊,这时候热上一点酒,坐到屋前的躺椅上喝上一杯,不能再痛快了!还有下酒的美食……”
“法伦,你的话题都跑到哪里去了?”菲利普撇过嘴评价。
“好啦好啦,总之是,爱尔兰的星空相当漂亮,尤里的眼睛也是,像极了藏着星星的夜空。”法伦大声宣布,转头盯紧了旁边正维护小提琴的英国男孩,“菲利普,你也过来瞧瞧?”
“我才不要,不——”话没说完,金发男孩便被伙伴拎小鸡似的搂过来,放下,和尤里相视无言。他“啧”了声偏过头去,好半天又别扭地转回来点,粗略地打量对方。
“是……挺好看的。”菲利普粗声粗气地说,仿佛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叫他别扭,“地中海的天空映衬了海水,就,有些像这个样子。”
年轻的天狼眨了眨眼,“谢谢?”
“……啊够了!我在干什么啊!”菲利普仿佛被噎了一下,掩饰什么般挥动手臂。他从法伦的禁锢中逃脱出去,生着闷气,利落地把小提琴收进琴盒。法伦大大咧咧地拉开椅子坐下,拿起一块三明治:
“真难得,据说世界上蓝色眼睛出现的概率非常小,每一双都是非常独特的样子。真好啊,有那么美的一双眼睛。要是我能有这种颜色的眼睛……”
“没什么好看的。”
法伦停下发言,两人的视线疑惑地投向他。
“没什么好看的。”尤里低声重复,“有远比我好看得多的眼睛。”
“诶,是谁?怎么样?”
尤里摇头,避开法伦捞过来的手臂和追问侧身出门,躲进自己的房间。关门上锁,他静默地站了会,抱住脑袋,背靠着门板慢慢滑坐到地上。
[哥哥的眼睛里藏着风雪。”狼崽认真地宣布,“就像,西伯利亚的暴风雪,看上去动静很大,好像很吓人,但是对我们却很温柔。]
[我喜欢哥哥的眼睛,因为是那么温柔的眼睛,温暖的雪。]
我的眼睛,没什么好看的。
那双眼睛,只存在在记忆中的那双眼睛里,藏着风雪,才是世上最美的眼睛。
5.
哥哥。
哥哥。
虽然你说我们是仇敌,是猎人和吸血鬼这样彼此不共戴天的存在。
但是你的眼底,为什么还有没有融尽的暴雪?
—— 让人忍不住继续沉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