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喜多主】墨菲斯的庇佑(二)

*梗来自 @Vmai  

*不甜,不甜,不甜,慎入

*思路重新定义了一下,重新设定了结局



03.


红色,黑色。


色块拉扯、拆分,扭曲成令人作呕的波纹螺旋,充斥整个视野。


有“什么”背过手,被束缚了,独自坐在红色与黑色的漩涡中间。脸是黑的,发是黑的,全身上下无处不是纯黑色,几乎不似人形。然而那双眼睛,那双永不闭上、流露责备目光的眼睛直勾勾地望过来,望过来。他无法控制,朝黑色迈步而去,然后——


那双眼睛闭上了。



喜多川祐介猛地坐起,神经质地捏紧身上的薄毯,力度大得几近要撕裂。


又是噩梦。还是噩梦。第一次,噩梦褪去后残留了片段,像施舍给他一点不愿说的念想。他坐在床铺上大口喘息,累得好似跑完八千米,汗水不住往下滑落,却不是因为炎热。窗外天空阴沉,暴雨将落未落,还未砸落下来,喜多川耳边已经响起大雨如注时的哗哗声,满脑子红黑漩涡中黑色的人形和那双眼睛。


那双眼睛。


是……什么样子?


他揪住衣领,背部慢慢佝偻下去,拼命在稀薄的大脑记忆中抓寻。想不起来,无法回忆,原本印象深刻的画面泡了水,颜色稀释,彼此浑浊,把视野搅成一团乌黑。眼前又是黑色断面闪烁,喜多川捂住眼睛,想要深挖进去,把这没有用的废物抠挖出来。


不应该忘记的,不应该想不起来的。


我,


到底梦见了什么?




“兄弟,你真的没事吗?”坂本龙司苦着脸打量他。


这是心之怪盗团的例行集会,众人齐聚卢布朗的阁楼房间,就最近的形势发表看法。网络上,梅吉多的叫嚣声一阵比一阵激烈,网友的讨论也十分热闹。他们言辞尖锐地在怪盗频道表达态度,有信任的声音催促他们早点击破骇客集团,也有质疑的声音指责他们带来灾祸。年轻的怪盗们闭耳不听,满心专注于如何攻克双叶的殿堂。


其他人闻声望过去,也不禁露出担心的表情。夏日温度不减,喜多川祐介却套上一件长袖的紫色衬衣,扣子规规矩矩系到最上那一颗不说,脸上还戴上口罩,几乎遮去大半张脸。虽然喜多川的打扮一向随性得很,但也不至于这么古怪,像要把自己团团包裹起来,不愿裸露半点皮肤——分明已经热得背脊湿透。


“没事,我们出发吧。”喜多川摇摇头,把口罩往上提起几分。


“祐介,你要不要休息一下?”新岛真有些为难地双手交叠,“我们待会会再去一次双叶的殿堂,看能不能把道路再往前打通一点。你的身体状态……似乎不太好,不用勉强的,先休息一下?”


“不用,我怎么能一个人休息,让你们去冒险。”


杏忍不住叹气,显然清楚此人的固执,拉了下真的胳膊让她不必再说。龙司勾上他的脖子,大声嚷嚷“有什么问题一定说出来”“提前出来也没关系”之类的话。喜多川感到晓的目光穿透镜片,直白地投注在他的后背上,询问他怎么了。他背过身,无声拒绝。


“那,我们出发。”晓说,移开视线。


双叶的殿堂难得是一片广阔的埃及风情,气温更加炎热可怕,进到殿堂内部才好上些许。与之前的殿堂不太相同,金字塔内攻击性的阴影不多,机关却不少,常惹得怪盗团众人左躲右闪,费劲脑汁尝试解开谜题关卡。上一次他们方躲避过连续而来的巨大石球进入大殿,对着数个虚拟蓝色星球投影一筹莫展。这回再次出现在同一地点,大家似乎有了思绪,一边探索大殿附近的走廊一边小声讨论。


“……应该是这样……对……组合的密码……”


“……噢噢!所以只要调整一下……”


Joker一面倾听伙伴们的讨论,一面手下快速地操作机器,取得密码提示。转身奔回大殿时他忍不住观察不远处的Fox,总觉得对方举止异样,有种说不清的古怪。还是原本的装束,换上怪盗服的Fox姿态挺拔,奔跑和拔刀的速度和力度没有变化,倒也不像会由于疲惫无法坚持的样子。


但是……离伙伴们是不是太远了?


或者说,刻意地在远离自己?


自从进入殿堂,他没有正眼看过自己一次,也没有参与讨论,始终站在远处陷入沉默。


发生什么事了……Joker握紧双手,摇头把杂乱思绪推到一边。还在殿堂中,集中精力!蓝色的星球投影很快按密码排列,机关启动,下一步解密还等待继续。


大殿机关花费了怪盗团好一段时间,谜题终于全部突破,一直轮转的巨大石球逐个停滞下来。下一步道路估计要沿石球向内探索,众人达成一致意见,在Joker的带领下跃上石块。


石球之间间隔极大,可落地处又非常狭小,每一步得相当小心。Joker向前几步后惦记落到队伍最后的Fox,示意Skull他们先上前,错身向后打算找Fox谈谈。他落到Fox前一个石球上,正欲开口,看到对方向他的方向起跳,仿佛听见什么似的偏过头,眼神迷茫,身形忽然歪斜——


“Fox!”




【离开】


“呜……”


喜多川祐介捂住头,拱下身子。大脑深处抽痛不止,困顿和疲惫如同蚀骨的小虫,吞噬掉他的全部精力。


【离开这里】


是幻听吗?是真的有人在言语吗?语调嘶哑拉长,阴暗潮湿,如同从幽深洞穴深处吹来的冷风,黏稠地沾染上皮肤。


【离开】


“唔!”


喜多川睁开双眼,眼眶深处疼得厉害,眼球干涩,半天意识不到自己身在何方。他迷茫地起身,环顾四周。窗外已然暮色四合,霞光透过窗户映照进来,为房间铺撒上柔软的暖光。他的手指动了动——好像被谁握紧了,视线随之扫过去,才发现倚靠在床边的男孩。


“呀,你醒了!”


尖利的喵喵声忽然从身后传来,摩尔加纳从枕头后面跃出,担忧地迈步团在深蓝色男孩身侧:“吓死吾辈了,你今天的状态真奇怪,大家往前走得好好的,一回头就看见你们俩从石球上摔下去……”


“两个人?”喜多川睁大眼睛。记忆开始回溯,他想起来了……那时,他跟随大家一同在石球上跳跃前进,忽然再次听到“那个声音”,之后的记忆陷入混沌。难道是丧失了控制力从石球上跌落?但是两个人……Joker——晓?!


他慌忙地动弹身体,手臂移动唤醒了趴在床边小睡的男孩。晓揉着眼睛抬起头,小声打哈欠,很快变得清醒,眼底漾起喜悦:“你醒了。”


喜多川的目光僵立在对方曲折在胸前、缠绕上绷带的左手。大脑空白,刺痛越发在眼球后方敲打神经。他张开口,嘴里溢出不成调的气音:


“是因为我?”


“晓的手卡到石球和墙壁的夹缝里去了,废了好大劲儿才弄出来。还是你运气好,只有一些擦伤。”摩尔加纳摇晃尾巴,“不过你也别太自责,身体不太好就不要逞强啦,没有人会怪你的……”


运气好?还是霉运传染给了对方?喜多川吃力地扇动眼睑,寒气自心底一点点侵吞身躯。


“摩纳。”


晓轻轻叫了声,摩尔加纳一撇嘴,从床上滑下去,尾巴尖高高竖起,晃晃悠悠消失在楼梯口。他回过头,语调轻柔地安慰:“我没事,喝了回复药,也上好外伤药水,现在只是看上去可怕点,过两天就好了。”


“就是,因为我的疏忽。”喜多川咬紧牙齿,从牙缝间吐出话语。


晓沉默了,没再试图劝慰他。两人静坐片刻,晓姿势别扭地起身——由于一只手完全不能动弹,腿脚因为一段时间跪坐而发麻,此事确实有些困难——跌坐到床边。


“说到这件事,你怎么了,还是噩梦?”晓严肃地注视他,捏紧掌心,不许对方逃避。“穿上长衣长裤,戴上口罩包裹严实,就是不想被发现糟糕的身体状态吗?”


喜多川一怔,方才意识到自己的伪装已经被尽数拆下。口罩放在桌边,衬衫被解开几颗扣子,挽起袖口,露出苍白消瘦的手腕。不到两周时间,他几乎变了一个样子,黑眼圈更加浓重,双眼失神,嘴唇干裂开口,透出不健康的深色。脸颊瘦得厉害,骨骼突兀地支棱出来,身体僵直如枯瘦的古木。不必细看,就能意识到这幅模样状态绝不会好——简直像一个久居卧铺的病人。


“祐介。”


来栖晓呼唤他的名字。他的手臂还不自然地在胸前弯曲,绷带细致地缠绕其上,绕过脖颈一圈将手腕固定好。这是为了救他留下的伤痕,即使用了足够的回复伤药,也无法在短时间恢复到最佳状态。


“我……”


喜多川说了一个字,声音哽住。黑色,红色,漆黑的人形还有看不清的双眼……种种噩梦和时不时出现的沙哑幻听将他的心弦折磨得紧绷而敏感。他无法入睡,亦无法切实打好精神,食物变得味同嚼蜡,绘画变得失却热情。他无法控制自己,只好将自己包裹起来,减少与晓和伙伴们碰面的机会。


结果,因为自己的缘故使对方受伤……这种事情……这种事情!


“你没有砸到我,是我跟着你跳下去的。”晓似乎敏锐地觉察到他的痛苦,平静道,“我担心你,不能让你那样摔下去,砸伤手臂还是其他种种都是我自己的选择。因为担心你,我这么做了。如果你想避免连累别人,首先就该不让大家担心——他们在这里守了你一下午。”


所以,告诉我吧。


“祐介。”


喜多川深深垂下头,他手掌握紧,似乎掐进了握着他的手的皮肤中,可是他停不下来。没关系,那只手轻轻地捏了捏他的手指,没关系,我在这里。大脑开始回暖,他深呼吸,语句自然而然地从口中流淌出来:


“是噩梦,还有幻听。”


他讲述了自己持续两周多的噩梦:越发明晰的细节部分,还有时不时响起的幻听。精力仿佛被抽走,他对一切提不起兴趣,无论吃饭、读书还是原本最最喜爱的绘画。困顿让他终日神情恍惚,霉运使他断掉出门的欲望。还有那幻听,一遍又一遍,一开始模糊不清,数遍后他终于抓准词语,说的是【离开】。


喜多川查询了幻听的资料,此类病例众多,却没有一个像他这样,只能听到重复相同的词语。


“离开”?离开哪里,为什么离开?他不得其解。然而,面对来栖晓凝重的眼睛,他不自觉瞒下了心中的疑惑。


“你需要去医院,这不是我们能自己解决的问题了。这样下去不行。”


晓站起身,示意喜多川站起身。他提及附近一家社区医院的医生很厉害,医术很好,而且了解很多偏方。如果她那里没有办法,那么去大医院也不会多得到多少帮助。


“现在去说不定还能在她下班前赶上,虽然,她的脾气可能没有那么好。”晓向喜多川解释道,努力地弯下腰一只手系鞋带。喜多川见不得他手脚不便的笨拙动作,把他推坐到椅子上,半跪下身替对方整理好鞋子。


“祐介的手真的很巧。”来栖晓说,一开始就绷得紧紧的脸总算露出些微笑意。他委婉拒绝喜多川搀扶他的提议(“我的腿脚还好好的,可以自己走”),摇着头任喜多川拿过单肩包。离开一楼时趴在柜台上的摩尔加纳晃晃尾巴打招呼。


“吾辈就不跟过去添麻烦了,两个病人,小心点喔。”


“是是。祐介,我们走吧。”


晓率先打开门,回过头等待喜多川。暮色已经消散,小巷内灯光模糊地映照在男孩脸颊上,透出莹润色泽,令他忍不住想要伸手抚摸。好温暖,他默默地思索,为什么呢,只要呆在晓身边,就仿佛什么不用担心任何事。


只要能一直呆在他身侧……


“嗯。”他应道,跟上脚步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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